他活了那么久,肯定有所了解,甚至是亲眼见过那些信仰邪神的人下场。
可依然抱有愚蠢的,不切实际的希望,并相信自己找到的确实是能解决一切问题的方法。
或者说,因为过于强烈的欲/望,最基础的那一点反而被刻意忽略掉了。
不过如此嘛。
戚逐芳顿时失去兴趣。
好在祂没忘记自己要搞事。
嘴角稍咧,邪神露出一口瓷白的牙,“如果您能说服自己的话。”
“但是我想做个提醒。”
祂故意在子虚面前晃了晃自己腕上的手环,叹了口气,“您不觉得,在有前科的前提下,就算直接向总部申请,校方也同意申请同意得太快了吗?”
“副校长是我的前导师。”
戚逐芳含糊其辞,异常轻松地把锅甩给了秦达意,“他是什么人想必不用我说。”
子虚愣住了。
片刻后,图书管理员脸上浮现非常难堪及伤心的神色,“是校方特意让你来的啊……”
但他依旧认为戚逐芳可以理解自己。
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忍不住向青年解释:“我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在进行正常的研究。”
抿着嘴唇,图书管理员声音很轻,“……我不是邪/教徒。”
戚逐芳没有回答他,只是用表情说明了一切。
青年脸上浮现出某种怜悯,发端已经隐隐染上纤雪般的色泽,触手几乎要兴奋地从皮囊中挣脱出去。
不知名的邪神低低笑了出声,“可是秦达意说你害死过几个学生。”
空气死一般寂静。
“没关系。”
许久之后,子虚才喃喃开口,“牺牲是必要的,也不会被白费……这是等我彻底找到对抗疯狂症状的方法,学校就会明白了。”
他认真地凝视戚逐芳,眸光同时蕴含着狂热与悲伤,像一块颜色浓烈,却格外透亮的水晶。
于是戚逐芳意识到,子虚真的因为几句好话,就把自己当成了可以倾诉的朋友。
居然因为寂寞,如此地渴望被理解,被认同。
——祂下意识咬了咬自己舌尖。
尽管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这个动作还是让祂清醒过来,重新以人的方式进行思考。
子虚微微颤动的瞳孔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没有刻意害他们,但他们确实是因为你才会死的。”
祂甚至忘了敬语,“所以,你想要找到解决的方法,其实是不想看到更多调查员步上后尘。”
子虚的本意或许是救下那些被过高的灵感所影响的调查员,防止悲剧再次发生。
但这样纯粹出于好意的举动,却会在无形之中带来更大的灾难——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受到了某种影响,这种影响又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我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也完全能够理解你。”
戚逐芳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让我也加入吧。”
然后让祂看到子虚失败而疲惫难堪,失魂落魄,彻底心如死灰。
绝望的灵魂会被染上什么颜色。
现在,戚逐芳只剩下两个问题没有解决了。
子虚是什么。
他口中的规则化身是谁。
“祂的尊讳是?”
子虚咬着嘴唇,半垂着眸,没有回答。
良久的沉寂后,他才叹息道:“你已经帮我隐瞒了,没必要再参与其它的事情。”
“可是我也想被理解。”戚逐芳不慌不忙,再将一军,“人不应该彼此理解吗?”
“我加入密大,就是为了获取更多知识,探求真正的真实。”
一直保持着某种书写频率的羽毛笔乍然停下,啪嗒掉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祂抢在子虚之前捡起笔,放在手上把玩。
“这是遵从本心做出的决定,我不会后悔的。”
羽毛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青年的手指。
图书管理员的心好像也被不轻不重地戳了几下。
彼此理解,多么美好的诱惑啊。
子虚没办法不动摇。
“祂……”
图书管理员张了张嘴。
他的声带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又被反复拉扯过,突然沙哑得不成样子,“祂是门,是钥匙,是万物归一者,是时间与空间,无所不知,无处不在。”
喉结发出奇异的颤动,某种人类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声音自口中传出。
——犹格索托斯。
那便是他信仰的规则化身,门之主的尊讳。
戚逐芳下意识跟着重复了一遍,踉跄着退了两步,险些没有稳住身形。
子虚慌忙伸手去扶,这是完全没有被预料到的反应。
没给戚逐芳任何反驳的机会,他直接将青年带出了私人领域。
图书管理员手掌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