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抵达之前,他便已经被无尽的时光磨灭,化为微小的原子或星辰,彻底消散在了那片空间中。
啪嗒一声。
属于戚逐芳的那枚校徽从天上掉落。
它本应同子虚一同归于虚无,但祂却无暇注意这个细节。
触手又开始不受控制了。
黑云渐渐散去,在一层又一层大门关闭之前,祂终于从无数触手中聚拢逸散的思维,和犹格·索托斯遥遥相对。
难以言明,浑然一体的亲密感促使祂追逐那股力量而去。
坠入深海,或彻底消失于虚空之前。
有人猛地拽住祂,把祂拉了回来。
“没成植物人,精神也正常,不知道是走了多少辈子的大运。”
秦达意正在病床旁边削水果,“明年清明的时候记得多给祖宗烧点纸钱,上两炷香。”
“要兔子苹果。”戚逐芳试图讲价还价。
“你哪来这么多讲究。”把削好的苹果塞回祂手里,秦达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爱吃不吃。”
那场召唤仪式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祂隐约记得秦达意脸上那只格外滑稽的乌龟,愤怒中夹杂着惊慌的神色,而后便陷入了沉睡状态,意识仿佛飘到了久远的宇宙之外。
戚逐芳是今天早上刚刚从混沌中“醒”过来的。
祂拽掉手背上的输液管,支着身子从病床上做起来,被前来打扫卫生的护士逮了个正着。
不等戚逐芳开口,她就已经捂着嘴,惊喜地冲出了病房。
然后,戚逐芳就看见了手上还提着果篮,满脸不可置信的秦达意。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勉为其难地啃着他削好的苹果,戚逐芳撒谎撒得理直气壮,“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秦达意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扫视,“你别又骗人,之前的账还没和你算呢。”
他指的是瞒着校方和子虚一起搞小动作的事。
“真不记得了。”戚逐芳摇头,“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片刻,祂才缓缓开口,继续道:“关于子虚”
“子虚的事情就算过去了。”秦达意目光闪烁,显然不愿意多说,“等你身体恢复好,办了出院手续之后,谢远会过来接你回学校。”
他对子虚的态度发生了非常明显的、戚逐芳不理解的变化。
“我隐瞒了子虚的事情,试图召唤过邪神。”戚逐芳脑袋偏到一边,语气淡淡地提醒。
学校不应该是这样宽容的态度。
“所以你被记了大过。”秦达意瞬间没好气了起来,“要不是考虑到里面还有隐情”
“子虚留下了非常有价值的东西?”戚逐芳只能如此猜测,“所以校方才没有追究这次召唤的事。”
祂当时满脑子都是犹格·索托斯,有些情况确实记不清了。
“”
秦达意瞬间沉默下来,表情突然有点难过。
“不,只是一封信。”
“一封信?”戚逐芳跟着重复。
“写了所有来龙去脉,顺带帮你撇清了责任的信。”秦达意轻描淡写道,“不然早给你这个小邪/教徒关起来秘密处理掉了。”
但戚逐芳觉得,信件的内容或许不仅如此。
“只有这些吗?”祂问秦达意。
“和你没关系。”秦达意把他按回去,“好好养病。”
戚逐芳据理力争,“我也是当事人,应该有权知晓信件内容。”
秦达意没拗过祂。
“没什么好看的,就是说了一些话,顺带解开了误会。”副校长故作轻松地耸了下肩,“这件事校方也有责任。”
被天摇地动的剧烈震感惊醒,慌忙赶到现场的时候,秦达意也以为是召唤。
子虚不知所踪,需要人证以及更多线索,所以他冲上去拉住了戚逐芳。
调查结果却告诉他们事实并非如此。
种种迹象表明,子虚不是要召唤邪神,而是试图以近似召唤的形式从其身上获取什么,创造出奇迹。
如果他们没有对子虚抱有先入为主的偏见,只看到了他的危险性和不稳定性,对过往耿耿于怀,事情根本不会发生如此地步。
他们只记得子虚身上流淌着怪物的血液。
却忘了单纯按年龄算,对方已经是个不知道有多迟暮的老人了。
老人会犹豫,迟钝,沉湎于过去,更容易感受到孤独,也会固执地钻入某个牛角尖。
何况谁都会有好心办坏事的时候。
“你是在后悔吗?”戚逐芳继续问他,“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并没有用。
秦达意摇头,“这又不是除了1就是0的算法,人性很复杂的。”
“确实,不管再怎么后悔,已经发生的事情都不会改变,不管如何对内心进行鞭挞,怎样谴责自己的良知,反复设想另一种可能,都无济于事。”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