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女性来自露西亚联盟,座位几乎是被安排在了最边缘的地方。
“一直都是这样,习惯就好。”校长说,“本部的财阀也就只能在这方面动动手脚了。”
“调查员是调查员,校方是校方,必要的时候记得完全分开看。”他意有所指,“也不止本部是这样。”
所以,秦达意被停职的背后也有着类似利益纠纷。
戚逐芳有些好奇,但这里显然不是谈论这是的时候。
祂冲校长眨眨眼,表示自己完全理解,“回国之后,我可以请您吃午饭吧。”
“川菜吗?川菜我就去。”
校长同样冲祂眨眼,借助请客愉快地达成了某道协议。
来自露西亚的代表仅有一人。
和校长打过招呼之后,她几乎立刻离开了座位,朝这边走了过来。
“秦没有来吗?”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浅蓝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盯着戚逐芳看。
这位女士说的是中文,标准且流利。
“但是他派来了自己最骄傲的学生。”校长这样回答,“好久不见,叶列娜女士。”
“好久不见。”叶列娜挤出一个微笑,“您依旧精神矍铄。”
她好像只是过来认个人,顺便寒暄几句而已,打过招呼之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招待席,安静地坐着,宛如一尊冰雪雕铸的塑像。
“叶列娜有四分之一的华国血统,态度还算亲和。”校长低声,“她上台之后,露西亚的分校恢复了和我们的荒野生存合作。”
说到这里,他又免不了把远在国内的秦达意拖出来对比一翻,“她比还要小几岁,干翻一堆人的时候,秦达意才跌跌撞撞跟我后面实习呢。”
“加把劲,把秦达意挤下来,我就能退休了。”
哪怕有相同的目标,人类依旧不可能完全统一。
团体和利益纠纷无处不在。
本部举办的校长会议更是让祂对这一观念深信不疑。
但就在刚刚,祂才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排斥。
至少校长拉着祂,宛如聊家常一样说起这些的时候是这样。
戚逐芳猜测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往更深的层次谈论,话题仅仅流于表面,不涉及对利益冲突的处理。
——显然,校长有意让祂知道,但又不准备让祂深入了解。
不排除和秦达意的停职内幕有关。
祂想。
“要开始了。”
陆陆续续,差不多快要来齐之后,校长提醒祂,“仔细听。”
会议由东道主进行主持。
他也是最后一个抵达现场的。
和把他送到会场的人低声交谈几句后,本部校长推着轮椅,自己走上了讲台。
“拉斐尔真的可惜了……”
全场静默前,小老头小声又飞快地说了一句。
戚逐芳看到他的瞬间,蓦地产生了某种喜爱。
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违和。
透过皮囊,邪神注视着以拉斐尔为名之人的灵魂。
其灵魂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纯白完美,绝对配得上天使的尊讳。
但人类身上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人不可能平等地爱所有人,更没有办法做到摒弃一切阴暗复杂的念头。
——拉斐尔却做到了。
他绝对符合人类仁慈这一概念的定义,宛如行走在地上的天使,是真正的“圣人”。
戚逐芳紧紧地盯着他,目光中有自己都未曾觉察到的困惑。
拉斐尔注意到了祂的视线。
他微笑着向这个年轻人颔首示意,而后看向场上,比碧空还要清澈数分的蓝眼睛满是平和。
拉斐尔仁慈地注视着所有人。
“诸君,今日我们聚集于此,皆因一个共同而伟大的目标。”
“无关国家,无关政治立场,无关人种和地域,发达或落后。”
“……一切皆是为了人类的延续。”他说。
可现实确实与他描述的完全相反。
国家立场顺延到了校方代表身上,强者并不关心弱者如何,单是座次安排就已经将“歧视”二字体现得淋漓精致。
“会议正式开始之前,我提议换个更加开阔一些的地方。”
拉斐尔脸上挂着完美的,让任何人都感到亲切的弧度,“同样,这次会议的参与者只有各个分校的校长,陪同人员请前往等候室休息。”
这一次好像和之前格外不同。
感到惊讶的并非只有校长,习惯了这种安排的其它代表亦是如此。
不时有低低的抽气声在会场中响起,跟显然幸灾乐祸的小老头不同,坐在前排的某些代表则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首先被请出去的就是他们。
拉斐尔柔和又不失坚定,并且,做出这个举动的时候,灵魂看起来更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