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逐芳不甚在意地抬起手,捋了捋被有些凌乱的刘海,“人类通常会通过相亲筛选出一些合适结婚的对象。”
“从陌生到熟知,再到确认心意,走入婚姻的殿堂。真是奇妙的过程,不是吗?”
戚逐芳登上了船。
船只在突然涌现的狂风巨浪中岌岌可危。
海上天气多变, 但在出发前,船长已经提前确认过情况适合出航。
他从船长室走出来,有些为难地看着戚逐芳——如果没有人上船, 直接停止出航就可以了,但现在船上还有似乎有急事要回陆地的新任副校长。
“放心, 不会有问题。”戚逐芳扶着栏杆,示意船长安心,“它很快就会停下来了,直接出航吧。”
“让风暴更大一点不好吗?”他对空气发问,“这样我的生死就在你的掌控之中了。”
话音未落, 奈亚怒气冲冲地出现他面前, 直接掐住他的喉咙。
力道仅仅收紧了一瞬,随即又迅速放松下来。
“激怒我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奈亚甩了甩手, “你应该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有清醒认知。”
戚逐芳耸肩,“当然有好处了,我会开心。”
“难道你真以为我会因为特地激怒你去相亲?”他泄出轻微的嗤声, “你错了, 它本来就是我计划中要去体验的一环。”
奈亚只是打乱了这一体验过程而已。
“你不应该挑衅我。”奈亚抑制着干脆就这样掐死他的冲动, 沉着声警告。
戚逐芳现在只是个人类。
祂想操纵人类的命运,甚至让整个星球毁灭, 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在知道这点的情况下,戚逐芳仍孜孜不倦地去做那些挑战祂容忍度的事情, 乐此不疲。
奈亚觉得自己应该更干脆一点。
把全人类的生命捏在掌心里,把蚂蚁碾死给戚逐芳看, 告诉他他现在不过是这些蚂蚁中的一只,想要生存,就应该学会讨好祂, 而不是忤逆。
——早该如此,本该如此。
可是祂偏偏没有这样做,而是陪着戚逐芳玩起了委屈求全的游戏,冷眼看着他和那些人类接触,没有任何举动,忍了足足一个月之久。
戚逐芳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反驳祂的话,“的确,我不应该挑衅你的。”
“你想对付现在的我太简单了,连手指都不需要动上一动。”
“何况我现在有那么多弱点,随便揪出一个,比如说我的朋友师长,还有刚刚开始的事业,都可以很轻松地威胁到我。”
他挑着眉毛,笑容比之前要肆意一些,“我虽然不会因此对你妥协,但说不定会投鼠忌器,停止你口中的挑衅行为也说不定。”
“——如何,你要试试吗?”
良久的静默。
海面风平浪静,刚出海时的情况简直要好了太多。
戚逐芳嘴角的弧度有片刻上扬,随后,又迅速沉了下去,变作一贯冷静的样子。
“看,你不敢试,奈亚。”他轻声说道,“因为你不确定,不确定我会因为这些举动做些什么,会不会再一次当着你的面”
戚逐芳停了下来,指了指平静的大海,“再死上一次。”
“你猜,这次我会真正的死去——还是以换一种生命形式存在,让你永远都无法找到?”
投鼠忌器的不是他,是奈亚。
只是奈亚现在知道了,举棋不定,之前有干什么去了?
他的脖子上依然有鲜艳的、未消退的指痕。
戚逐芳故意仰起头,抬着下巴,好让那些痕迹更加清楚。
青年脖颈很细,优美颀长,可以被轻松折断。
事实上,奈亚在掐住他脖子的时候,也是想要干脆折断的。
仅仅是犹豫了一瞬,手就已经自觉放开了。
鲜活蓬勃的怒意,总比彻底平淡漠视要好。
祂还是想要戚逐芳活着。
但又远远不甘心如此。
“我已经认过输了。”奈亚拉托提普从未如此难堪过,脸色在青白之间变换,几近咬牙切齿,“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
看祂失态,看祂失魂落魄,就这么能让戚逐芳快意?
“你搞错了因果,奈亚。”
戚逐芳沉沉看向祂,“想要怎么样的一直不是我,是你。”
“你想要怎么样呢,奈亚?”
“和我在一起,正如你特殊对待我那样,让我同样对待你特殊——仅仅只是这样的话,其实你已经做到了。因为你对我而言确实是非常特殊,你教会了我憎与恨的写法,教会了我不甘,我永远不可能像陌生人像过客那样对待你。”
但是。
那就是奈亚想要吗?
戚逐芳有些出神的想。
或许曾经奈亚会有这样的追求,但现在应该远不止这点了。
连人的欲望都会膨胀,何况是祂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