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杨落雁丝毫不受影响。
她只是有些担心丈夫。
出门在外,能不能吃好,能不能睡好。
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可都指望着他呢。
杨支书什么都没说。
他准备等吴远打来电话,再问问。
这一等就是两天。
直到下午一通电话打过来,操着熟悉的北岗口音。
“喂,是梨园村村支部吗?”
“吴远?我是你爹。”
“爹呀,落雁还好吧,家里都还好吧?”
“家里都挺好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爹,你也对我不放心?”
“少拐弯抹角的,你跟我说实话。”
“爹,我可能要过一阵子。最慢俩个月,最快一个月。”
“你是真乐不思蜀了?抛下落雁大着个肚子不管,一去就是两个月?”
“爹,我是想给落雁和孩子盖小洋楼。现在国库券行情非同一般,机不可失。再说我那工场刚走上正规,还有发展壮大的空间,我也不可能轻易放弃。更何况,我要是真想抛弃落雁,又何必让她跟你讲这事。”
这话,杨支书总算信了。
有志向的男人可能随便放弃女人,但不会轻易放弃事业。
挂了电话,吴远长出一口气。
得亏当初出门的时候,先斩后奏,没去跟杨支书商量。
他老人家为了闺女着想,根本说不通。
摇摇头,就见马明军追上来问:“师父,咱们接下来去哪?”
吴远掏出根烟来,在鼻尖嗅了嗅。
马明军想要给他点上,他拒绝了。
在家为了应酬,他才会抽上几根,否则他对香烟没瘾。
姑苏肯定是不用去了,那里价格本来就高,利润空间虽然有,但低了些。
而且因为价格高的缘故,实际上流通出让的国库券也没那么多,没那么迫切。
于是交了电话费的同时,顺手买了几份报纸。
师徒俩坐在街边翻看。
半个钟头后,吴远起身道:“这次,我们去合市。”
马明军疑惑道:“徽省的合市?这么远?”
吴远没有回答,大步流星地走上街边,拦了辆出租车。
马明军慌忙跟上去。
路上有旁人的时候,他一般不多嘴,不多问。
这也是吴远喜欢他的地方。
直到他百无聊赖地翻着手里没扔的报纸,以他那小学文化艰难地掠过一个又一个新闻标题。
终于在一则新闻报道中,看到了‘合市’的字眼。
原来合市是这次被开放国库券私人流通交易的六大试点城市之一。
这可能是师父选择合市的原因之一。
更深层次的原因,马明军想不出来。
但这对吴远来说,不是难事。
很明显,国库券的价值高低、流通好坏,和城市的发达程度有关。
而合市是这批试点城市之中,最欠发达的地方。
国库券价值被低估的可能性极大。
火车叮叮咣咣,晃晃悠悠地抵达合市火车站,又是后半夜了。
师徒俩在火车站眯了几个小时,等到天明才在外面吃了早饭,而后开始在合市城里溜达。
先找到工行一问,银行柜员以为来了傻子,能帮行里解决卖不出去的国库券额度了。
结果对方一听,行里还有十多万额度,若所有思地就走了。
果然是个穷鬼。
离开工行的吴远,并不是穷鬼。
而是他从合市这边国库券滞销的情况察觉到,民间国库券流通的价格只会更低。
跟北岗那边一样。
于是就到机关附近打听,给看门大爷塞点烟,多方打听。
如此塞出去几包烟后,还真包圆了几个冷衙门被摊销下来的国库券。
收购价,九四折。
我不创造神话,只复制神话
一来一回,省了8块钱成本价,马明军已经惊呆了。
实际上,不止如此。
省下来的成本价,又能收购更多的国库券,进而增加利润率。
换算下来,每100块现钱收购的国库券,能挣19块钱的净利润。
吴远留出200多块车票钱,仅仅用半天时间,就把剩下的16500块全换成了国库券。
来晚的机关工作人员,眼见吴远不收了,不由扼腕叹息。
吴远连忙表示:“这样吧,你们等我信。我回去跟老板说说,看他愿不愿意多收点。”
亟待出手国库券的机关人员,连连感谢。
就差把吴远当亲人了。
马明军面无表情,内心却忍不住想笑。
哪有什么老板?师父他自己就是最大的老板!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