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悔思索了下,叁言两语,来到那座地中海沿岸的城市。
主角从当地的圣人,没几句讲到了法德边境的另一个大区——因为他从前的床边童谣,有不少是源自阿尔萨斯,史特拉斯堡。
路冬说了都德的名字,“《最后一课》。”
没有任何意外地,周知悔回了一串法语,显然就是那篇短文的标题。
她沉迷在古怪的,异国情调的喉音之中。
于是仰起脸,让他再复述一次,然后在话音落下的那一拍,亲吻他。
很快地分开,男生用种轻慢的语气说,那篇文章,不过是一个普罗旺斯人,一厢情愿的,被当时社会环境冲昏头的热血想象;那个年代的阿尔萨斯,日常使用的并非法语或德语,而是阿尔萨斯语。
资料来源是他的曾祖父,或者曾曾祖父。
路冬有点儿困惑,“但你的姓氏……看上去不像griezann那样。”
周知悔愣了下,稍稍挑高了眉。
她抿了抿唇,“stagra账号,c-l-e-后面接着的,不是surna吗?”
“是。”
他说,其实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不是一个更普鲁士的姓,例如kle,schneider,“……无论如何,这就是我与我母亲的蓝色虹膜的由来。”
路冬轻哼了声,有些无赖地指正道:“你的是灰色。”
从善如流地点头,周知悔捏了捏女孩的手腕,突然反问她,会不会说杭川的方言?
缩了缩肩膀,路冬摇头,“不会,也听不大懂。”
他蹭着她细腻的皮肤,浅浅的粉印子,漫开来的痒意告诉她,表哥对这话题感兴趣。
“好吧。这是一个简短的故事。”
为了遏制那磨人的动作,路冬握住周知悔的拇指,“……六岁的时候,我回来杭川,那会儿中文都说不好,家里唯一擅长杭川话的奶奶和我说英语。搬家之前,我爸爸和程凯琳——我妈妈说话,也都是用英语。因为她的中文口音很重,不乐意在我爸爸面前说。”
“程凯琳很坚持,也很在意。”
停顿了会儿,女孩小声地抱怨,母亲那种想法很奇怪。
“口音就是一个人成长的一部分。像我说的是美式英语,我爸爸的英语却有很明显的,杭川人的腔调与小问题,他的th音发不好;而你的英语,也是一样的,带有法文的腔调,不是吗?”
她往表哥的心口蹭,顺着微弱的床头灯微微扬起脸看他,长长的羽睫下方落了片阴影,声音带了点儿怜悯。
“程凯琳在来杭川的日子,会因为我奶奶和她说带了杭川口音的普通话,在背地里,锁上门的房间大发雷霆。她觉得自己无法融入这个家,然后开始歇斯底里地哭诉她对我爸爸的爱。”
周知悔沉默着,听她说,自己像在看玻璃鱼缸中,不停冒泡的人工打氧装置,为了维持造景而不停运转。
鱼是无知的,水草是翠绿的,画面是美丽的。
“我想,总有一天,我会画出来。”
路冬轻轻哼了声,让他关灯。
光源灭了,一片茫茫的幽靛吞噬了他们。
不远处,白色的枫木衣橱上,不再有她观察许久的,依偎的双影。
表哥反握住她的手。粗糙的指心,纹理清晰,磨破过无数次的水泡堆成坚硬的笔茧。
吐息融成一片。
路冬知道他还醒着,薰衣草的气味让人放松,昏昏欲睡。
古怪地僵持了好一阵。
周知悔的鼻尖蹭着她的颈侧,声音带了困倦,显得很柔软。
低得像呢喃。
他说,我喜欢你的画,从看到的第一眼。
“所以,开心点儿,路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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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就到这里结束,但这只是路冬和c之间的开端。
我也很意外发展成这样缓慢(在po文中算得上十分地冗长吧?)的节奏。
当初闷头一口气写完十二万多字的秋天篇,纠结了两个月才发布。其实是因为,大致知道这种超慢节奏在24年的po不受欢迎,书名也没卖点……我真的很抗拒书名后面多一个括号以及标明人设,然后就被浏览量狠狠教育了(笑)
至于故事本身,他们之间的所有画面,我都看到得太具体了:观察着发生,如实记录,然后思考,到底什么算作爱。(我真的写爽了,不上po,单机关进word几个月应该又能写个十来万字())
前面在打赏章提及过,冬天篇我还没开始写,写完了才会开始更新(只想先单纯地享受写出来的快乐,不会被情绪和外界因素困扰,当初写得有多爽,连载期间就有多爆炸……后来是收了费才发现,还有不算太少的人也在看这个故事);学业接下来都很忙碌,不知道得停多久,但会持续写下去,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他们。
无论有多少人愿意等待这个完全陷于自我满足的故事,仍旧非常谢谢每一个看到这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