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似乎让陆恒很满意。
他让群玉先在九曜星宫安心等着,大约六个时辰之后,旭日神光便会消失。
通话就此结束,群玉将星云令还给徐幼烟,然后便一直待在她的房间里,向她借了纸、墨和笔,坐在桌边疯狂地画起了“陆恒下跪图”、“陆恒抱着老娘的腿求老娘不要走图”、“老娘走后陆恒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痛不欲生然后变成小凤凰千里追妻图”……
六个时辰之后,旭日神光果然消失了。
群玉把一桌子《小凤凰追妻火葬场》连环画塞进怀里,身形一闪,飞向了九天之上的神界。
翌日晨, 朝阳从明净的窗户倾洒进室内,陆恒坐在榻上,看着那片明光如潮水般缓缓从脚边滑过,殿门被人从外面砰的一声打开时, 他从容地站起来, 不等那些人说话, 便主动朝他们走过去,淡笑道:
“帝君要见我?”
许是因为陆恒非常配合,这些押送他的仙兵, 并没有采取任何强制手段。
深秋时节,帝宫的花园依然青翠葱茏, 紫宸殿门前的一片蓝湖柏树尤甚, 微风拂过, 犹如湖面泛起波澜,陆恒从树下缓步踏过,望了眼殿前的匾额。犹记得他刚飞升入神界时,第一个造访的地方就是这里。
进入紫宸殿中,一如封神大典那日, 众神列位,气氛却并不肃穆宁静,而是十分焦灼,不断有人交头接耳, 空气中涌动着极为不安的因子,直到高坐主位之上的神帝轻咳了一声,四下才算安静下来。
陆恒灵台中, 突然传来西神的声音,声线略显颤抖, 似在发怒,又似震惊:
“那日在魔界,跟在你身边的少女,是魔神峮狱?”
陆恒遥遥看了她一眼,并不答复,干脆将灵台整个封起来,不再接收旁人的传音入密。
押送陆恒的几名仙兵并未离开,仍立在他身后,不仅如此,殿内各处皆是重兵把守。陆恒侧过头,看了眼战神宫的神官队伍,目光轻轻落在神官祝曜和溪山的脸上。祝曜脸色苍白,很是紧张,溪山则面无表情,目光幽幽盯着他,陆恒心下莫名一讪,移开目光,稍稍整理了下容色,朝主座上的神帝恭敬一拜,道:
“原以为帝君找我私下说话,没想到众神都在。容晚辈一问,出了什么事了?”
他话音落下,便有此起彼伏的讨伐声音出现——
“他居然好意思问……”
“与邪魔为伍,竟还能大摇大摆忝居上神之位……”
“连玦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孩子……”
“所以说神族血脉不能被外族污染……”
“安静!”
主座上威严无匹的男人低喝道。他望向大殿中央的陆恒,目光沉肃中含着几分阴鸷,右手忽然抬起,向下一压,神殿中的阵法触发,万钧之力从大殿穹顶压向陆恒的肩膀,将他咚的一声狠狠按跪在了地上。
紫霄道:“西顺府丰安镇有个名叫许群玉的少女,十年前被许家夫妇收养,一直住在丰安山上。你可认识这个少女?”
“认识。”陆恒跪在地上,微微仰起头,苍白的脸上神色极为淡然,甚至有些懵懂,“她就是个普通的山野少女,顶多有些修行天分,没什么特别的。帝君问这个做什么?”
紫霄冷笑道:“普通的少女?邻人说她前往璧山派求学了,可是璧山派查无此人,却有两个许姓的外门弟子,这是他们的画像。”
两幅画像在陆恒面前徐徐展开,分别是身着璧山派外门弟子服的他和群玉。
陆恒望着眼前的画像,只觉头顶重压更甚,压得他脊骨渐渐弯曲,忍不住以手支地,呕出一口血来。
西神见状,忙不迭喊道:“帝君!也许他一直被魔神蒙蔽了,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紫霄不予理会,继续道:“璧山派曾受妖将雾影祸乱,出现了一尊名为‘蚀月鼎’的邪物,你可知这蚀月鼎是什么东西?”
陆恒:“是妖族用来炼化生灵,从而获得能量的邪物。我离开凌霜岭后,便一直追踪此鼎,是为斩妖除魔,途中偶遇群玉姑娘,她便跟着我一同为民除害,这有什么问题吗?”
魔神峮狱斩妖除魔,为民除害……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像听见了多么荒诞不经的妄语似的。
紫霄的脸色也僵了一瞬,再问:“那这尊蚀月鼎现在在哪?”
“大概在妖界吧,妖王宫中?或者被其他妖魔夺走了?”
陆恒大概猜到,众神已经从群玉的出生地、被收养的时间,还有妖王宫中遗留的战斗痕迹推断出此群玉即彼峮狱,然而一切只是推断,群玉的家人也被转移走了,他们找不到实证,便想从他这儿再寻突破口。
思及此,陆恒忽地轻笑了一声,染血的唇角微微扬起,摇头道:
“帝君,还有各位前辈,你们到底想从我这儿知道什么?我认识的群玉姑娘,活泼开朗,纯真善良,长得还特别漂亮,你们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解?”
如果说陆恒前面都在插科打诨撇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