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怀抱这样的希望,他才一直缄口不言。
林逾冷眼看着他神色的变化,忽然间,林逾的唇角绽出一丝冰冷的笑:“程风雨已经招了。”
他耳边的通讯器闪烁着森森的绿光,张希谷陡然抬眼:“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林逾反问,“反正他又不是真正的程风雨。”
他的口吻轻松雀跃,就像真的从战场上拿到了一条重要情报。
张希谷的脑中嗡地长鸣,一时间根本辨不出林逾的神情话语里几分真几分假。
可是林逾的表情实在太过笃定,甚至还在有条不紊地下令:“辛苦了,陆枚。继续审问。”
张希谷小腿一软,蓦地跌坐在地。
“是吗?在北部考区?”林逾仍在和通讯器的另一端保持沟通,他的笑容看上去成竹在胸,已经勘破了一切谎言,“嗯,亚米德森福利院?他还经常提起我?……福利院我当然很熟。”
“原来如此,他来自福利院啊。是地下七层吗?”
张希谷的呼吸前所未有地急促起来,他猛扑上前,试图抢走林逾的通讯器。
不过杨全恩早有防备,轻易地将他一拦,衣衫里潜伏的小蛇倏然钻出,张开蛇口恶狠狠地警告了他。
张希谷彻底吓破了胆。
偏偏林逾还未停声:“幕后主使是陆权……真是没想到,竟然是陆权啊。”
悬殊的信息差使得张希谷再也无法硬撑。
他慌乱地按动光脑,却根本不是他曾说的什么“双向补缺”。
完全相反,他飞快按动着光子屏幕上无形的按钮,神色除了惊慌就是恐惧。甚至不再顾忌林逾和杨全恩的恐吓,张希谷哑着嗓子对通讯器怒吼:“闭嘴!你这假货……闭嘴啊!不许再说了!!”
程风雨当然不可能回应他的指令。
张希谷一边咆哮,一边委顿在地,缩成一团痛哭的黑影。
呜咽声无法忽视,他的身体剧烈颤抖,只能对着绝无可能回应的通讯器反复哀求:“不要说,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他会死的、他不想死的啊……”
他失去了全部的理智。
一旦想到程风雨可能在陆枚的压迫下说出实情,张希谷就连呼吸都快吓得忘了。
他就知道程风雨是不可靠的,或者说,这个“程风雨”是不可靠的。
林逾不知从何时起停了声音。
冷漠的目光打量着张希谷,张希谷自知自己无比狼狈,可是他已经完全没有和林逾对抗的信心。
输得太彻底了。
他输给林逾的演技,输给林逾的心机,输给林逾铺天盖地的信息网……
输给自己对林逾的蔑视。
“如果他全部说出来,对你的队伍会很糟糕吧?”
张希谷微愣,又见林逾平静而冷漠的脸上双唇翕动,好像真的在设身处地为他考虑。
“其实你是有办法阻止他的。毕竟他又不是真正的‘程风雨’,难道你还想为了他去对抗皇储殿下吗?
“况且是他违规挑衅在先,你是指挥,处死他也是无妨的,对不对?”
“……”张希谷艰难地张开嘴,“……对。”
他已经不剩其他选择了。
弃卒保帅,断尾求生。
林逾再疯狂也不可能真的在这里杀了他,更何况即使林逾真的发疯,也只是在这里死他一个;
但如果让“程风雨”继续说下去,他们整支队伍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为了如家人一般多年相伴的队友,他是愿意死的。
那么连他自己都甘愿牺牲,又为何要怜悯一个虚假的“程风雨”?
难道就因为他和程风雨形貌相同?
难道就因为这短短几天的相处?
那不是一个指挥应做的判断。
张希谷彻底下了决心,在仅他可见的光子屏幕上,弹出了“程风雨”的个人信息。
只不过姓名一栏,并非“程风雨”三字,而是一行奇怪的代号——“cxix-xxvii”。
在他的信息最下方,则是一个红底白字的按钮:“销毁”。
张希谷咬紧牙关,颤抖着伸出手去。
[生物体“cxix-xxvii”销毁进程中……]
[当前销毁进度:1/18]
张希谷明白为什么是“1/18”。
因为今天正是“cxix-xxvii”出生的第18天。
他闭上眼,无声地祈祷,随后扬起脖颈,看向林逾的眼中满是决绝。
“我没办法不耍赖。”张希谷道,“希望林指挥也能理解,这种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队友的心情。”
“关于这次对陆枚的袭击,我毫不知情,也无话可说。
“……抱歉。”
尖锐的警报声从程风雨的手环上钻出。
像是婴儿的啼哭,打断了他虽然败退、但仍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