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当即跃下房檐。
不及落地,章圆礼就从手中丢出一个精巧香盒。
是醉梦!
徐偈在这异香上栽过跟头,一见此盒,就下意识闭气,而头目不知何物,只当暗器躲避,当即吸了一鼻子迷香。
他身形一晃,章圆礼瞅准时机,拖起徐偈将他掀下船舷,自己亦纵身跳入河中。
章圆礼刚一入水,便抓住下沉的徐偈,一路向下沉去。
直到摸到船底,章圆礼一把扣住,带着徐偈紧紧贴到了船底。
现下水面一片沉寂,擅自游动太过冒险,他在等。
等船上的人跳水寻人,等水面变得混乱,他好浑水摸鱼。
而船上的人也在等。
刺客头目拦住了欲下水的手下,扶着船舷,紧紧盯着平静的水面。
今夜无风,无浪,水平如镜,四下寂静。这样的夜晚,水下的任何动静都会清晰无比,与其盲目下水失了目标,不如守株待兔,静候佳音。
“水下的人耗不起。”他嘴角挂了点笑,自矜道。
章圆礼听着毫无动静的水面,在心底狠狠骂了声娘。
那狗东西打着以逸待劳的主意呢!
他倒是水性极佳,一时半会撑得住,就是不知徐偈能不能受得了。章圆礼等了片刻,越等越心焦,船底透不进一丝光,眼前一片漆黑,就算近在咫尺的徐偈也看不分明,水下无法交流,也不知道那个旱鸭子如何了。他扯了扯徐偈的袖子,见他毫无反应,心中一惊,赶忙找到徐偈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
果真刚一触碰,就被那人死死攥住,握得他手生疼。
章圆礼知他一定是痛苦极了才会如此,连忙将手挣开,解下腰间提前倒空的酒囊,摸索着递到徐偈唇边。
幸好徐偈还有意识,他咬开酒囊塞,将囊口含了进去。
章圆礼感到手中的酒囊迅速干瘪下去,而后充盈,如此再三,手心突然传来温度。
原来是徐偈也捏了捏他的手心。
章圆礼心下一松。
而船上,刺客头目紧盯着平静的水面,随着时间的流逝,脸色愈发阴沉。
“首领,都过了这么久了,那齐王该不会跑了吧?我们要不要下水去追?”
此时的等待于他而言亦是煎熬,他思索片刻,咬牙道:“即刻下水!”
数十个刺客齐齐入水,水面霎时炸开了锅。
章圆礼焦急万分的心登时一松,他要的就是这一瞬!
纵是水性再好的人,入水的那一刻,也是不能视物的。
他将徐偈的手臂往腰上一环,拍了拍他示意行动,而后一登船板,如一尾灵巧的鱼,趁着河面动荡,泅者闭目,悄无声息地从水底划过。
章圆礼的胸口已憋得生疼。感受到徐偈愈环愈紧,知他也是强弩之末,章圆礼趁水面混乱,带着徐偈悄然在水面露了个头。
幸亏今夜无月,河面漆黑,谁也看不清谁。章圆礼见徐偈冲他点点头,便再一次带着他扎进水中。
刺客仍在四处寻找。
章圆礼不敢在水面滞留,而水下时间总显得格外漫长。
纵是章圆礼,亦不可能一直呆在水下。
徐偈更是数次经受不住。
章圆礼已不知出水换过几次气。
四下漆黑如墨,难辨方向,如此往复了不知多少轮,章圆礼体力渐失,徐偈更是煎熬。
虽则刺客已被他甩远,可章圆礼无论如何也寻不到岸边,逐渐焦躁起来。
水下忽然透进了光。
徐偈和章圆礼一对视,指了指岸上的方向。
章圆礼霎时反应了过来。
是驻军!
他连忙带徐偈游出水面,果见驻军举炬而来,于岸上蜿蜒似一条火龙,紧接着,岸上响起了号角。
章圆礼再无顾忌,奋力向岸边游去。
他此刻离驻军已远,实在无力带着徐偈与驻军会面,勉力带他游上岸,便和徐偈倒在一处。
徐偈兀自咯起水来。
章圆礼喘息半晌,忽见船上亮起了灯。
他勉强伸出一手拍了拍徐偈,“快看,船上亮灯了。”
岸边再次响起号角。
就见船上灯火先灭再亮。
徐偈边咳边道:“咳……是暗语,应是船夫放的,估计刺客……咳……见势跑了。”
果然片刻之后,客船向着驻军方向缓缓驶来。
章圆礼长长呻、吟一声,往地上一瘫,“那就好,幸亏没连累他们。”
见徐偈还在咳,他拿脚碰了碰他,“你没事吧?”
“咳……无事……”
章圆礼揉揉鼻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徐偈见章圆礼湿漉漉地在地上一动不动,歇了片刻,勉力撑起了身,“我去生火。”
章圆礼又打了一串喷嚏,瓮声瓮气道:“都湿透了,用什么生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