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是有此事,虽然大家谁都没见过,但想必平南侯不会拿这话欺骗谁,当时定亲,先皇曾昭告天下,告闻上曾专门提及过。”
佳音心里的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不由意冷,一时沉默无语。
曹大人诧异地看她一眼:“林姑娘,你又是从何听来的这话?”
佳音搪塞:“我是听许大人说的。”又挣扎地问:“既然圣上当初下令降罪平南侯一族,两家就是仇人,他为什么不退掉这门亲事呢?”
“这个老夫也不明白,或许圣上以为大小姐已经死了罢,退婚不退婚已无所谓,便是后来又传出大小姐尚在人世的话,可谁也没有见过她,就是想退亲,又去找谁?”
见佳音脸色难看,曹大人略一思忖,便自以为猜出佳音在忧心什么,安抚道:“你也说了,圣上与大小姐有灭族之仇,就算她还活着,也不会冒出来提及什么亲事,更不可能嫁给圣上。平南侯在江南一带的影响颇大,残留旧部的势力不容小觑,朝廷很难控制,那大小姐是侯爷唯一剩下的血脉,或许她才是幕后操纵者,欲替父报仇,圣上为此事头疼不已,尚未找到解决的法子,所以当年婚约根本做不得准,你只管放心罢。”
佳音却真正的无法释怀了,是啊,杀父之仇,灭族之恨,岂是可以善了的?就算她是现代的林佳音,也不可能没心没肺的借用冯大小姐的身体嫁给陈之祺,何况,她的的确确能感受到冯双双的满腔愤怨!
佳音心烦意乱,不愿再谈此事,遂和曹大人说起曹芝蓉,听曹大人的意思竟是想把曹芝蓉弄回来,又拜托佳音帮忙。
两个人商量半天,佳音起身向曹大人告辞。
秋水一脸焦急站在廊下,见她走出客厅,忙上前道:“姑娘,咱们这就回宫去罢,圣上一定等急了。”
佳音却丝毫没有回宫的意思,她根本没有心情再去见陈之祺。她只想逃开,逃离他所在的地方,也逃开那段血雨腥风的往事。
佳音淡淡道:“我想回家一趟。”
秋水大惊失色:“姑娘,都戌时末了,您一天没用饭,要是被圣上知道,奴婢如何交代?!”
佳音硬起心肠,冷冷地扫秋水一眼:“那么我做什么事,就要和你交代么?”
被佳音冷清的目光一逼,秋水由不住地打个激灵,她伺候佳音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直觉得这位姑娘性子温和好说话,却不想她也有这种凌人的气势
秋水喏喏退一步,心里暗暗嘀咕佳音尚未做皇后,竟有三分神似,教人不敢违背她的意愿。
见秋水示弱,佳音便不再为难她,提裙大步走出曹府,先前竹园的马车还停在曹府门外,车夫见她们出来,忙打叠精神,躬身问:“小姐,现在去哪?”
“去紫菱巷林宅。”佳音不由分说钻进马车里,秋水跺脚不迭,无可奈何也只好跟进去。
然而,马车到了紫菱巷,佳音并没机会入家门,因为有夜影和几个侍卫在。他们一身黑色锦衣,神色严峻,跟黑面煞神似的守在巷子口,路过的百姓皆侧目而行,不敢冒犯,但有人经过也是缩头缩脑的赶紧跑回家紧闭门户,所以整个巷子空荡荡的。
竹园的马车车夫看见此情形,不知发生何事,远远地就将马车停下。
佳音纳闷,在车内问:“怎么了?”
“姑娘您看前面。”
佳音撩起车帘,方探出头,立刻又缩回去,正待叫车夫调转马车,谁知秋水机灵,亦在佳音肩后看到前方的情形,忙提声叫:“夜影。”
秋水从马车上跳下来,一众侍卫皆向马车看过来,不等佳音想出对策,夜影已大步走前,冲着车内抱拳:“姑娘,请随属下回宫。”
佳音在车内作声不得,加上秋水在一旁劝:“姑娘想回家,明日也可以,且先回宫罢。”
“姑娘,属下已在此久候多时,夜里不安全,圣上许会担心,请姑娘体谅则个。”
“好罢……”佳音不甘愿地点头。
就这样被夜影等人护送回宫,皇宫朱雀门,灯火通亮,几十名金色盔甲的侍卫手持火把守在门口,看见夜影的身影皆松了一口气,呼啦啦地围上前。
夜影安抚众人:“不打紧,姑娘已平安回来了,圣上那里自有我去说词,旦有处罚夜影一人担当后果,不过大伙记住,以后千万要问清姑娘的行踪才可放行。”
佳音在车内听得清清楚楚,知道这是夜影说给她听的,是告诫她不负责任行为可以连累很多人受罚,让她知道收敛自己的言行。
佳音下马车,朝一众侍卫敛衽施礼:“佳音任性,劳动诸位了。”
那些侍卫都没想到佳音竟会朝他们赔礼,一个个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纷纷抱拳:“姑娘不必愧疚,皆是我等该做的。”
见佳音如此行事,夜影不好再说什么,遂摆摆手让不当值的守卫散去。
竹园的马车车夫只是普通百姓,哪里见过这般阵势,已吓得两腿打颤,佳音转身对他道:“你回去罢,告诉竹园管家,我已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