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月光自屋顶天窗倾泻而下,映出男人深邃冷淡的眉眼。裴璟身上穿的是常服,显然是临时起意过来的。
虞栖枝嘴唇开合几下,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一看见裴璟,她脑海中便不由自主浮现起那个充满血腥的夜,在她眼前接连被处死的人,还有,封青凌。
即便过去月余,虞栖枝的身体还是下意识地颤栗起来。
“你怕我?”
裴璟神情很快变得阴郁。
虞栖枝……
若是没有他,虞栖枝遇上玄雾门那群人,现如今恐怕她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更何况,她的好哥哥封青凌手上,沾的血可不比他少。
她怕他,却不怕封青凌?
“世子……”
虞栖枝终于找回了她的声音。
她知晓,自己想要得知封青凌的消息,就只能从裴璟这里。
“你叫我什么?”裴璟冷冷看着她。
“世子。”虞栖枝借着月色看他。
她在男人淡漠眼底看出了嘲弄。
“你现在是奴婢,”裴璟居高临下看她,扯唇道:
“要叫郎主。”
虞栖枝攥了紧手心。
又来了。裴璟又开始变花样了。
侯府别的院子里,那么多的婢女,见到了裴璟也只是规规矩矩称一声世子。
在她这里,裴璟要她改口称‘郎主’……
更像是妾对夫主的称呼。
“郎主。”虞栖枝低垂下眼睫。
裴璟低低笑了下,像是满意她的乖巧顺从。
夜色下,虞栖枝看不清眼前人的表情,但她直觉,裴璟他现在心绪似乎还不错。
虞栖枝低头看着地面。她在思索,她要怎么开口问凌哥哥的事,才不会让裴璟又突然发怒。
只是还未等她措辞,她身子忽然被男人抱起。裴璟把她往榻上带。
“哎!”
“世子,我是奴婢!”
虞栖枝一急,又叫回了往常的称呼。她挣扎着落地,然后用力将裴璟推开,几步就要推门往外走。
裴璟在她身后好整以暇望着她。
虞栖枝正狐疑怎么这个男人今天这么容易被推开了,她拉开门,才发觉自己衣襟微微敞着,被风一吹,胸口肌肤起一阵寒凉。
她回头看向裴璟。
裴璟手里握着的,是虞栖枝熟悉的东西。
这个人方才扯掉了她的衣带。
裴璟冷笑一声,几步上前,虞栖枝被他强硬地打横抱起,丢回床榻。
“看什么,没见过世子睡奴婢的吗?”
这话实在低俗,虞栖枝听得皱紧眉头。
看着虞栖枝带着怒气的漆黑的眼,裴璟难得愉悦地扯了扯唇角。
冰凉的月色在两个人身上流淌,此处床榻被褥粗陋,但因为身边人是虞栖枝,便别有一番兴味。
事毕,裴璟抱着她纤柔的身躯,轻吻她的发梢。
虞栖枝心底被屈辱与麻木同时占据,于是她丝毫不再去想,便直接问出口了:
“封青凌,他还好吗?”
身后的男人动作一顿。
过了许久,男人才答。
“他好得很。”裴璟语调阴沉。
“可是,那晚他的伤…”
提到封青凌,虞栖枝实在有些难以平静,她想转头看裴璟的眼睛,确认他是否在骗她。
“他哪那么容易死?现在玄雾门满长安在找他这个叛徒,”裴璟却将她箍得更紧了些,“若是没有你,封青凌现在恐怕人早就没了。”
“所以,你对凌哥哥来说,可是很重要的。”裴璟挖苦她。
“只要你乖一点,听话一些,他就会没事。”
虞栖枝闭上眼。裴璟凉薄的嗓音在她耳旁忽远忽近。
满室漆黑夜色之下,虞栖枝回避的沉默,让裴璟心底感到烦躁。
忽然,他好似终于想明白过来什么,冷笑起来。
虞栖枝从前屋内夜里灯烛不熄,不是为了等他,也不是因为她怕黑。
而是她以为封青凌已经死了。这灯是她给封青凌留的。
“你若想他了,我与你,也可以去他面前行亲密之事,让他一解相思之苦。”裴璟语调满是怒意。
虞栖枝从极浅的睡梦中回过神。
听裴璟的语气,虞栖枝觉得他不像是在说假话。
浮想起裴璟所描述的画面,她本能地颤抖,挣扎着摇头:“不要……”
“那就不要再让我从你口中听见他的名字。”
男人冰凉的吻安抚般落在她颤抖的肩,“乖。”
……
翌日,天不亮,就有个极其俊美的年轻男人,光明正大从虞栖枝房里大步走出。
魏嬷嬷见了,差点就要当场大喊捉奸,好在被急急赶来的宅邸管事用眼色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