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圭不胜喟叹,道:“三次了。。。。。”
语调听起来哀怨无比,却与神态半点不搭:“总有人打搅我下棋,都三次了仍未下完!”
一扫对弈时认真之色,端木圭半真半假懒懒地抱怨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俩。
陈羲敢肯定,看到巫女嘴角微微上弯,虽然转瞬即无,却定是偷笑无疑。
。。。。。
默默深呼吸平复心境后,陈羲接话道:“看来端木姑娘颇空闲,自己与自己对弈。”不等端木圭答话,又道:“既如此,再来帮蔡平一个忙罢。”
端木圭转头,拂乱棋局,将小木人递与茯苓;待甘草亦上前收走棋盘及相关物事后,她才起身招呼道:“两位大人,请坐。”
三人分宾主坐好,茯苓奉上茶水后退出。
“因何事前来灵星楼?——话说在前头,若是来寻人,两位可告辞离开。”端木圭呷口茶,向蔡平瞥了一眼,淡淡说道。
只是一瞥,已让蔡平有点不自在——自己尚未道出来意,可眼前的巫女似已知晓,还故意放话堵住他的嘴?
灵星楼当真不是一般诡异,不但里面之物,连人亦然。。。。。
沉陷在纷乱心绪之中,蔡平默不作声。端木圭见状,饶有兴致打量他一阵,对陈羲调侃道:“莫非腓腓回来了,导致蔡上士再次迷失心智?”
“噢!并非如此!”蔡平反应过来,终于开口道:“蔡某是来请师娘帮忙——”
“——帮忙确认蔡平所遇到底是人是妖。”陈羲接话道:“并非只为寻人。”
“喔。”端木圭清瞳流转,不置可否,漫不经心地问蔡平道:“蔡上士遇上何事?”
蔡平得以从头谈起:“我义父有一侄,近日要到长安——”
蔡平义父为前任中垒校尉李厉,李厉有一侄名李鹰,现年二十。李鹰幼时曾跟随李厉学武,虽坚持了些时日,却因身体确实支撑不住而放弃习武。学武不成,他转而学文,拜师研读《论语》《春秋》《左传》等经书史集,算是学有所成。行冠礼后不久(注:古代男子二十岁行冠礼,束发戴冠,并取字,以示成年),经人推荐,被朝廷委以内廷令史一职(文职,负责整理史书资料,在记史的太史令之下)。任命既下,李鹰从咸阳家中捎信至李厉府中,称近日出发,并已先发出些衣服用品,预备暂住长安李府一段时日。眼下衣服已存在李厉府中有日,上任日期将至,李鹰却迟迟不见到来。
李厉正在担心之际,昨日李鹰家中的两个侍从来到府上,声称随李鹰一同前来长安,然而在进城东之前,走东郊一座小山之时,李鹰忽然失踪。
年介五十的李厉虽赋闲在家,鬓发虽花白,一双鹰目依然目光炯炯,思路清晰,兼动作敏捷不输当年。他盯住那两个侍从,命他们详细将事情原委道来。二人变得战战兢兢,一个名为小乙的说道:“未走那山之前,小的前去探路,有人指路言道翻过那山即可直入长安东门,翻山只需半日;若不爬山绕过,则还要越过两道河流,需花费一日更多时辰——”
“——故而我等欲抄近路,去爬那山。行至半山腰,忽然公子似听到甚么,掉头走入身侧一片密林里。小的边喊边追,公子却对我等呼唤置若罔闻。”另一个侍从名大尤,补充说道。
“树丛茂密,小的被地上树根绊倒,抬头只见公子再行入深处,消失不见了!”
两个侍从一起哭诉道:“我二人一直往密林深处行走,行至山脚,却不见公子。”
“公子失踪,我等惊慌莫名,却实在不知公子去了何处。”
“我二人商量着,只好先到府上禀告。我等期望暗己祈祷公子已下山,已进城到了府邸,谁知。。。。。”
呜呜哭泣渐渐大声,两人越来越惊惧,颤抖着伏地不起,只是不断磕头。
李厉冷冷地打量着他俩。他俩衣服确有被树枝划破的痕迹,小乙膝盖确是有新伤,看来不似撒谎。但李厉并未全信,半信半疑间,越发忧心侄子下落。
他先下命关押小乙;再唤来蔡平,命他与大尤一同出城去寻李鹰。蔡平一向视义父李厉如同亲父,伺奉至孝,且对李厉命令无一不从;李厉既出声,蔡平遂动身前往东郊那无名小山。
在大尤带领下,蔡平走入山中。山中树木茂密,地势却平坦易行。并未花太多时间,二人就行至山腰。
“少主人就在前面失踪,”大尤辨认着说道。
“你二人就一直向前走,行至山下都没找到李鹰?”蔡平目视前方,问道。
“正是。”
蔡平不语。前方正是一片树林,目之所及树木重重,树根盘地,看不出有何前进之路。
他沉吟一会,道:“可有在此处附近寻找?”
大尤摇头。
蔡平环视四周,除了前方,其余地方树木没有如此茂密,略一思考,他道:
“不进树林,先在附近寻找。”
大尤心存疑惑,张口欲问;蔡平冷冷扫了他一眼,大尤暗